孫明芳一直站在旁邊張望著東西, 排在第一的她心裏默默盤算著一會要買的東西。

同樣焦急的人還有待在病房裏的卓藍。

前晚她的肚子突然提前發動，剛送到醫院沒多久就順產下了她的二兒子。

生產過程中她只覺得自己精神氣十足，對於助產士的指揮完成得相當從容, 生完後還有力氣自己走出產房。

別說是呂院長幾人，就是她自己也覺得十分神奇。

要知道，她懷孕後期就連走幾步路都覺得費力來著, 而且生大女兒時的漫長宮縮疼痛這回竟然也有精神能忍耐過去。

她自己躺在床上思來想去了半晚, 終於把目標鎖定在了大前天她吃的那幾碗雞湯上。

於是, 昨晚孫明芳來送飯時她就千叮嚀萬囑咐要婆婆早點去排隊再買點雞來坐月子。

“不知道買沒買到。”卓藍翻了個身，目光朝窗外飄去。

“買到什麽？”同病房的產婦孫敏正扶著腰在地上緩慢挪動著

比起安全順產的卓藍, 她進醫院來折騰了一天多, 最後還是剖腹產才安全生下了女兒。

她比卓藍還早三天進來，現在人都可以下地到處溜達，她還在為了防止傷口粘連在忍受痛走動。

“我讓我媽去給我買點雞來坐月子。”卓藍調高床頭, 轉頭看向表情猙獰的孫敏。

如果當時她力氣不足, 恐怕今天也和孫敏一樣只能齜牙咧嘴地等著漫長恢覆。

“坐月子的雞還是得農村走地雞才行。”

從旁扶著孫敏的丈夫杜海插話進來, 果不其然……馬上就受到了妻子的一記白眼。

“人家卓藍家全是醫生, 這不比你懂？”

“是我多嘴了，你慢些！”杜海小心翼翼地扶著人繼續走, 完全不敢回嘴。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回來參加婚禮，我會在縣城裏生下我們的女兒？”

杜海的好脾氣不僅沒有澆滅孫敏的怒火，還讓她想起了這幾天自己遭過的罪。

越想越氣，孫敏真恨不得馬上就給他幾腳解恨。

杜海憨厚地笑笑, 馬上又跟著道歉：“是我不好，我以後絕對不敢善作主張。”

兩人本來是北城人，因為杜海的老友結婚, 他非要親自開車來參加婚禮，還帶上了已經懷孕快九個月的妻子。

他想得倒是輕松，從北城到易江縣一個來回不過小半天就能到，吃完晚飯他們第二天就能回家。

那曾想一路顛簸下，人才到易江縣，孫敏就因為肚子劇痛送進了縣醫院。

還好一番折騰下，母子都平安，要不杜海真就成了罪人。

所以……現在無論孫敏怎麽埋怨他，杜海都不敢吭聲。

走了一圈，杜海扶著孫敏回到了病床上躺下，自己也跟著坐到一旁休息。

卓藍看了兩人幾眼，突然問道：“杜海，你想買走地雞嗎”

“我打算下午去附近農村轉轉，看看能不能買到兩只土雞。”杜海說出自己的打算，還順便問她：“你要嗎，我給你帶幾只回來。”

“你去窗口看看，我媽正在底下買雞。”

“醫院裏有賣土雞的？”杜海疑惑歸疑惑，人還是走到了窗邊，順著卓藍指的方向一看，馬上詫異地縮回了腦袋：“這下面怎麽這麽多人排隊。”

“你們聽說過雲山村果園吧。”卓藍問。

杜海搖頭，孫敏卻是突然眼前一亮。

“你說的是網上那個很有名的果園，就是最近休園那個。”

卓藍看她知道，忙笑著點頭：“就是那個，果園老板就在樓下面賣水果和土雞。”

“那個果園現在可紅了，我還以為都是營銷呢！”孫敏說。

“曲老板的東西，比網上傳得還要好。”已經變成忠實粉絲的卓藍興奮地和孫敏說起幾天前她買到荔枝的事。

正說著，兩手滿滿地孫明芳直接用肩膀撞開了房間門。

“卓藍，你看我買到了些什麽？”

三人都下意識去看孫明芳手裏的東西。

一袋子紅糖和兩袋子雞蛋，另一只手拉著的小拖車裏也裝得滿滿。

“媽，雞呢，買到雞了嗎？”卓藍忙問。

“買到了，我讓老左幫我提回家了。”孫明芳笑著，順手把紅糖放到了旁邊的桌山：“中午我給你做紅糖雞蛋。”

“孫阿姨，樓下還有雞嗎？”杜海問。

“曲老板就帶了二十來只，我走的時候早賣完了。”孫明芳似乎有些遺憾地說著：“而且一人就只能買一只。”

“啊！才一只。”卓藍失望不已。

“哎呀，你當你媽是什麽人，我早跟曲老板說好了，咱們可以直接去他果園裏買。”

也許是感謝呂院長給了他這麽好的免費場地，曲仲一聽卓藍要做月子，幹脆讓他們直接去自己果園裏現捉。

“孫阿姨，那……那我們也能跟著去買點嗎？”孫敏小心翼翼地提出。

剛才她就說了，呂院長一家都是醫生，又是本地人，東西好不好肯定比他們這些外地人清楚。

反正跟著買總沒錯！

孫明芳當然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她笑呵呵地馬上答應：“那正好，我還可以坐小杜的車去。”

“那下午我們就出發。”杜海忙提議。

“行！”

兩家人商量好了出發時間，孫明芳又忙不疊地提著東西回家去做午飯。

中午飯送來時她還熱情地分了一半給孫敏。

第一口紅糖雞蛋下肚，孫敏對孫明芳的手藝只能用驚為天人來讚嘆。

就算沒有放蘑菇的雞湯鮮味也絲毫沒有減弱，孫敏一口白蘿蔔絲一口雞湯，整整吃完了一大碗飯。

這飯量看得杜海都覺著心驚，他這幾天跑遍了易江縣的大小酒樓，也沒見妻子有這麽好的胃口。

“孫阿姨，您的手藝真不得了！”

“都是些家常菜，你們喜歡就行。”孫明芳收著碗謙虛地笑笑，對自己的手藝她還是有幾分了解。

看兩人還不信，她拍了拍卓藍的肩頭：“不相信你問我兒媳婦。”

這話問的，卓藍肯定不能明說不行，她沖孫敏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我媽的手藝很好，曲老板的菜也特別好。”

“這炒蘿蔔我就加了點鹽，你瞅瞅多鮮甜。”

沒嘗到的杜海看向妻子，只見她已經點頭如搗蒜，足可見其有多滿意那道蘿蔔絲。

“要不，我們順便在曲老板那買點菜讓酒樓幫著做做？”杜海討好妻子。

孫敏橫他一眼，卻沒有表示反對，還催促著他沒事就快去。

兩人按照給的地址找到果園時，曲仲正在休息區裏配合著夏州拍攝視頻。

夏州來了雲山村快小半年，這還是第一次正式擺弄那臺單反。

“你往左邊站站，這樣鏡頭飽滿些。”

“往右往右，空白太多鏡頭有點空曠。”

“對對對，就是這，你往左邊走試試？”

曲仲就像是個木偶，隨著夏州的指揮機械地移動著，他算是知道夏州為什麽小半年都沒能拍成視頻。

這樣一個有完美主義的攝像師，光是構圖都要花上幾十分鐘，更何況是後期的一些拍攝手法。

盧俊躺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熱鬧，嘴裏的零食沒停還時不時地出聲調侃曲仲：“曲仲哥，你的嘴角都抽抽了。”

曲仲撇撇嘴，繼續甩著胳膊按照夏州的安排走了個來回。

嘀--嘀--嘀--

電話鈴聲適時響起，拯救了麻木的曲仲，借著接電話的動作，木偶換成了盧俊。

“餵？”

接起電話，曲仲聽到對方的名字忙叫了花子去打開果園的門，自己則慢了幾步跟上。

“孫阿姨，你們跟我往這邊來。”

知道兩人的來意，曲仲也沒有啰嗦，直接騎上三輪車，把人拉到了竹林邊。

“你們稍等一會啊，我讓狗把雞趕出來。”

“趕出來，雞……”

杜海的疑問句還沒說完，竹林深處突然竄出一大群火紅的雞，它們拍打著翅膀有些直接飛過了幾人的頭頂，四散著向山裏竄去。

“孫阿姨你們要幾只雞啊。”

漫天的雞毛裏，曲仲揮舞著手臂大聲問兩人。

杜海三十多年的人生裏，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象。

數不清的公雞和母雞在半空中撲閃著翅膀飛翔，鋒利的爪子劃過竹竿時抓出了一條條痕跡。

甚至有一些還飛上了附近的樹杈和圍墻。

“杜先生，杜先生？”

腦中好似有陣聲音遠遠傳來，聲音由遠至近最後在耳邊炸開。

杜海猛地驚醒，呆楞著看向曲仲，明顯沒聽到剛才都問了些什麽。

“我問你需要幾只雞。”

“雞？”杜海反問，而後突然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後他忙張開手掌：“五……五只。”

“好。”曲仲點頭，而後又跟兩人解釋道：“這雞我也不知道能抓到哪只，沒辦法指定。”

得到兩人肯定答覆後，曲仲沖山谷的方向喊了句：“肉團子，花子……”

兩道身影飛奔而來，很快跑到竹林，杜海就看曲仲指了指雞群，那兩條狗就朝著雞群狂奔而去。

沒一會，各咬著一只雞的脖頸又奔了回去。

曲仲先給兩只雞腳拴上繩子，然後才讓它們松口。

兩只雞剛一解放，馬上蒲扇著翅膀掙紮，揚起的灰塵和雞毛拍了曲仲一臉。

杜海現在總算知道曲仲為什麽說沒法指定，別說是指定，就是想吃上這些雞，沒有那幾條狗的幫助他們恐怕連雞都抓不住。

這哪是走地雞……活脫脫就是“戰鬥雞”。

“這是孫阿姨你的雞”曲仲把捆好的四只雞遞給孫明芳，接過她遞來的一千六百塊錢後又繼續去抓杜海要的五只。

初初在病房聽到這個價格的杜海還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只雞竟然要四百塊。

可現在看孫明芳付錢，杜海只覺得這錢給得萬分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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